这几天世界很热闹,这边有韩国总统朴槿惠的“闺蜜”乱局,另一边美国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又整出了幺蛾子。今年的美国大选从两方对垒开始就从未安稳,而酷儿论坛的肯却透过嘈杂的声音背后看到了美国性少数人群前路命运的些许线索。
虽然2015年美国在最高法院历史性的裁决后于联邦层面使同性婚姻获得了合法化,但对于美国的性少数群体来说他们的斗争远未结束。而在本次的美国大选中,虽然与性少数群体直接相关的社会议题并未成为焦点,但特朗普及其团队的政策方向却很好的代表了这一群体在过去一年内以及可预见的未来所面对的两类挑战。
虽然特朗普一度被认为是共和党有史以来对于性少数人群最为友好的总统候选人之一,但他竞选纲领的核心政策之一便是承诺当选后会推举保守派法官进入最高法院,并寻求推翻2015年关于同性婚姻的裁决。特朗普在采访中称最高法院在Obergefell一案中的决定是对于州权的践踏,并将他的政策解释为捍卫各州在民事方面的自主权。确实早在美国最高法院刚以5:4的比例通过了支持同性婚姻的决定时,就有不少法律界人士对最高院在这一决议中体现出的法律能动主义表示质疑。而在2016年2月最高院的保守派大法官去世之后,保守派就伺机寻求推举能够继承这一最高院内空缺的人选。而有权认可或拒绝总统推举的大法官候选人的参议院现今则被共和党所控制,所以即使特朗普在选举中落败,参议院也有权力拒绝希拉里推举的大法官候选人,直到有机会推上符合其期待的大法官。
· 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彭斯
与特朗普在寻求联邦层面的司法手段相比,他在选举中的搭档——副总统候选人彭斯则选择通过州立法的方式来侵蚀性少数人群的权益。在关于同性婚姻的裁决后一年内,全美各地一共提出了多达一百多部旨在限制性少数人群权益的地方议案。其中典型的便是彭斯担任州长的印第安纳州所通过的允许州内商家基于宗教理由拒绝为性少数群体服务。值得注意的是,该法案意在保护任何基于宗教理由拒绝提供服务后被起诉的商家,所影响的人群也绝不仅仅只是性少数群体,而商家则因此可以获得一种模糊的保护。但在彭斯签署了该法案后,印第安纳州随即遭到了许多商家的抵制,超过十几场行业会议和大额订单选择避开了印第安纳州。商业界的行动带给了彭斯足够的压力,令其随即签署了针对法案的修正案。但在这次立法行动的示范下,全美各州的保守派陆续在不同政府层级推动了各类保护歧视者的法案。比如有些法案允许神职人员和公务员基于自身宗教信仰拒绝为期待结婚的新人提供服务,令最高法院的裁决名存实亡。
总体来说,美国复杂的政治机制既给社会议题上的反动留下了空间也为地方主义的歧视提供了基础,但这些并不能阻止在性少数人群权益在美国的进展。首先,时间站在性少数人群这一方。在多年社会运动的积累使得即使在共和党内30岁以下的人群对于同性婚姻的支持度也在60%以上。其次,在印第安纳州等地出现的反对浪潮,也在商业等非政治领域的努力下收效甚微。
当我们感叹于美国同性婚姻合法化所具备的里程碑式意义时,更具备学习价值的或许是对于性少数群体权益保护的全面性及其所赋予的面对各种挑战时所体现出的韧性。
Q: 为何此次大选中性少数群体议题未成为社会议题的焦点?
A: 一方面,针对性少数群体的议题更多的是代际分歧而非党派分歧——并非所有的共和党员,尤其是年轻一代的成员,希望将资源耗费在对抗针对性少数人群的议案上。这点在全国层面的政策上会体现得尤为明显;另一方面,本次大选的两位候选人实在是有太多极其夺人眼球的言论和争锋相对的政策了,因此直接与性少数群体权益相关的问题反而显得分歧并不明显,而那些会对性少数权益造成间接影响的议题,如最高法院候选人问题,则的确引发了激烈但不仅针对性少数人群的讨论。
Q: 奥兰多枪击事件对于大选有什么影响吗?
A: 奥兰多事件的确导致了性少数群体对于移民政策的关注与讨论,并引发了欧美性少数群体在这一问题上一定程度的分裂。当奥兰多事件枪手的穆斯林与移民后裔的身份曝光以后,特朗普的曾明确表示过有必要对于移民的价值观进行测试以保证进入美国的移民能够符合“美国价值观”如尊重同性恋群体。特朗普这一将尊重性少数权益与民族主义进行绑定的言论并非孤例——近期的欧洲也出现了一些借助同志游行等活动来表达反对外来移民等立场的新纳粹团体。值得玩味的是,特朗普自身的支持者或是欧洲的新纳粹团体当中本就有不少人群就是坚定的反对性少数权益组织,既不可能支持也无可能通过特朗普所谓的“美国价值观”测试。而这一立场背后的身份臆测则假定了唯有欧美身份的人才有可能尊重性少数权益(即使欧美在历史上长期都是性少数人群的迫害者),而任何非欧美身份的人是不可能接受性少数人群权益的。而与这些性少数民族主义者对立的则是民权运动以来以团结一切受压迫的边缘或少数群体反对一切歧视和暴力的立场。虽然这一立场常常被人以“圣母”、“白左”等概念给污名化,并将性少数群体反对歧视穆斯林和移民的立场斥为“农夫与蛇”的愚蠢,但对于历经了漫长抗争的大部分性少数权益团体来说,一旦破坏了“反对一切形式一切对象的歧视”这一原则,以多数民意和社会优越身份为基础歧视最终会殃及性少数群体目前所取得的进展。而鉴于最近得到关注的少数民族当中针对性少数个体的暴力行为,这样针对身份与歧视的讨论离我们也并不遥远。当我们谴责暴力行为时,是选择坚持我们与他人有着根本的身份区别,居高临下地斥责其野蛮与可鄙,还是能够坚持对于一切形式暴力,无论其实施者的身份,都会一样地激烈批判。